文／愁美人
「這邊不能擺攤，快走開!」
警員對著阿秀母子兩人大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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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睏飽了沒啊!快起來啊!」
阿秀把好夢正甜的阿明挖起來，
準備好了要賣的雜貨，
就要去把車開來。
「穿拖鞋甘可行?」
「......隨便你，快點啦!」
阿秀急了，
她擔心太晚去市場沒位置能擺攤，
阿明則是沒好氣地把雜貨「丟」上車。
車開到了黃昏市場，
人潮蜂湧的黃昏市場，
阿明把雜貨搬到推車上，
找了轉角處的一塊小空地，
便開始叫賣起來。
阿秀把車停好之後跟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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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不會擋到行人啦!警察先生你行行好給我們個方便嘛......」
阿秀哀求著，
但是警察沒等她說完，
頻頻搖頭，
口中還不斷地說著：
「不行!不行!快點走!」
「媽，我去找看看裡面還有沒有空位，先在這邊等一下。」
「警察先生啊，我兒子進去找看看還有沒有空位，讓我先在這邊等一下啦......」
年貨大街好不熱鬧，
人聲鼎沸，
新年歌曲不斷從音響喇叭裡面唱出來，
阿明差點忘了要找攤位這回事。
隨著人潮阿明慢慢地移動自己的腳步，
那近乎靜止的緩慢，
好不容易在蔬菜攤位旁邊找到一個小小的空位，
那正好容納的下他們的推車。
「頭家!恁邊那位甘可給我們擺攤?」
「......不行啦!我們自己都不夠用了!」
「拜託啦，那個小小的空位，你們現在也沒在用啊~」
「不行啦!嘿!小姐那顆高麗菜......」
那個被阿明認為最有可能爭取到的位置就這樣被回拒了。
阿明又隨著人潮緩緩地回到剛擺攤的地方，
他看見阿秀已經在收拾東西，
警察則站在她前面雙手交叉，
一副討債的模樣。
「神氣什麼!真想揮你兩拳!」
阿明咕噥著，
黃昏市場的喧囂蓋過他那老鼠般的聲音。
「媽，我看我們東西擺在推車上，邊走邊叫賣，巷尾那邊好像還有一點空位。」
阿秀母子兩人和推車加入了這波人潮之中。
然而路人對這小型的流動攤販似乎是視而不見，
儘管兩人大聲的叫賣著，
但這些東西依然是乏人問津。
由於沒有任何客人，
兩人的腳步也從沒停歇過，
原本被認為有好一段路程，
他們卻只花了五分鐘就走完到了巷尾。
「就這邊吧。」
「這邊看來沒什麼生意耶......」
的確是，
這位置前面就是條馬路，
眼前除了來來往往的車輛之外，
願意停留下來看兩眼的客人真是少的可憐。
「唉......都沒生意......」
「這警察真不夠意思的!大過年也不給咱行個方便，年貨大街就是要熱鬧嘛!擺到這都要趕......」
一旁賣春聯的大叔抱怨著，
他的生意也不大好，
鐵罐子裡面沒多少錢，
偶爾有幾個客人會靠過來問個價錢，
但做成的生意實在不多。
「回家吧......再等下去也沒半個客人。」
阿秀沮喪地對阿明說著。
「把車推到剛剛那個地方，我把車開到那。」
阿明獨自收拾了雜貨，
推著車子，
再度擠入群之中。
擠在人群中的阿明，
推著推車，
隨著人潮緩慢地移動自己的腳步。
想到過完年之後即將面對沉重的經濟問題，
再看看推車上滿滿的雜貨，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如同他現在的動作----
什麼都不能做，
只能夠不停的走......不停的走......。
他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他覺得這條年貨大街似乎永遠也走不完。
阿明和他的家人似乎是一輩子都在年貨大街裡來回走動，
一直走......一直走......
卻怎麼也走不出去......
突然「嘩啦~~~~!」
推車上的雜貨因為重量不平衡應聲倒下，
大大小小的東西就這麼散落一地，
阿明慌張地趕緊把裝貨的箱子扶正，
並逐一收拾掉落在地面上的雜貨。
「唉唷喂~落光光......」
一旁的路人一陣喧嘩，
不時摻雜的笑聲，
阿明窘了，
他只想趕快逃離這座城，
離開這個永無止盡的無間地獄----
他總是在這個地方來回走著，
永遠也走不出去。
四周似乎同時對他發出了嘲笑，
「恭喜恭喜恭喜你......」
就連一旁的音響也嘲諷似的播唱著......
「......快讓開啊!」
阿明咆哮著，
不管眼前有多少人，
他推著車直直往前衝，
途中不知撞倒了多少的路人，
掉了多少的東西，
他不在乎，
他只想快點逃開這裡。
阿秀已經在巷子口等他了，
阿明氣喘吁吁地推著車，
樣子狼狽極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代誌?」
「沒事......快......快點回家啦!」
阿明迅速地把東西搬上車，
催促著阿秀快點開車回家。
「賣了三包魷魚絲，噢......被殺了十塊錢......」
阿明對阿秀說著，
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一張五百元。
回到家，
阿明把東西搬下車，
走到信箱前發現有幾封信件。
「媽!有妳的批!」
摻雜了信件、廣告單，
阿明發現了自己學校寄來的繳費通知單。
「五萬八千兩百一十元......」
阿明拿了打火機到陽台，
悄悄地將這張通知單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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