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
每逢寒暑假,
娘都會安排一個星期的時間去澎湖外公家。
有幾次住的更久,
印象中最久的一次是,
娘直接把我跟我哥丟在外公家兩個月,
整個暑假都在那邊過。
一直到高一學期一開始,
外公突然過世了,
料理完外公的後事之後,
就一直沒有再去過澎湖。
「阿公」這個台語的名詞對我來說,
一直都只適用於外公,
因為爺爺在我爹還沒結婚就先走一步了,
小時候是愚蠢的人類,
以為「阿公」只有一個,
(啊......笨死了......)
年紀稍長、學識較豐富之後,
才知道原來爹的爹是另一個「阿公」,
只不過我從來就沒見過。
阿公(接下來都是指外公)是什麼樣的人呢?
感覺他是個有點嚴肅的人,
平常沒表情的樣子有點兇的感覺。
因為有抽菸的習慣,
他講話和呼吸的時候都會帶著雜音,
加上我的台語鳥鳥的,
跟阿公對話的時候常常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麼,
我講話時又容易支支吾吾的很小聲,
阿公聽力不好,
跟我對話常講到「動怒」。
(這樣子講有點誇張,不過就是那種......同樣的話一直講講到不耐煩了!)
不過阿公人很好,
很疼我們這些小蘿蔔頭,
不管是內孫或外孫都一樣。
每次我們回去的時候,
他都會立刻去附近的柑仔店搬兩箱飲料放到家裡的冰箱冰,
我們這一群堂表兄弟姐妹們總是像蝗蟲一般,
飲料當水喝,
每當快要喝完的時候,
又會發現冰箱旁邊多出兩箱飲料。
每到用餐時間就會從口袋裡掏出鈔票「命令」我去買飯吃,
跟他說肚子不餓不想吃他還會對我斥喝一番(=口=|||),
為什麼說「命令」、「斥喝」呢?
因為小孩子就是這樣,
每當遇到歡樂的時刻就好像有用不完的體力,
可以一整天都不用吃飯,
吃飯變成多麼痛苦的事啊......(=口=|||||)
所以有時間當然要花在玩樂之上,
吃飯這種浪費時間的行為當然是能免則免囉~
而且到了晚上表姊會請我們吃香雞排,
炸的又油又酥的香雞排,
加上冰箱裡面沁涼入心的飲料,
這種絕妙的組合誰還想去吃正餐呢?
但老人家才不信這些邪魔歪道沒營養的食物,
正餐不吃你就知道厲害!
雖然每次阿公看起來都好像很兇的樣子,
但他從來就沒有打過我,
大聲講兩句話之後我也就乖乖地去吃飯。
記得有幾次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被嚇醒,
因為那時澎湖正好吹起強烈的季風,
那種風有多大?
就是你騎腳踏車出門的話,
還沒踩好你就會被風吹到去撞牆。
(當然這有可能是因為當時我還小的緣故......)
想當然耳,
這種強烈的風再配上舊式窗戶(就是有副一把鑰匙在上面的那種),
這完美組合足以媲美電影特效,
風把窗戶吹的砰砰響,
小時候很膽小,
以為那是妖魔鬼怪在外面拍窗戶,
好像隨時都會把窗戶給打破,
然後鑽進屋子裡面來把我們全都給......XXX。
那個時候我很害怕,
一直哭,
儘管娘在旁邊一直安撫我恐懼的內心,
但我仍然是哭個不停。
我哭著爬起來走出房門,
一邊哭一邊走下樓梯,
然後走到一樓阿公的房間,
敲了敲門繼續站在門前哭,
因為我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
敲門要等房內的人來幫你開門。
等阿公被我吵醒了幫我開門之後,
我自動走進房間裡,
看到阿公的床好大,
阿公他自己一個人睡,
阿嬷她睡在一樓和二樓中間的房間,
於是我自動爬上床縮在邊邊繼續睡覺,
我忘了我是怎麼睡下去的,
阿公的房間只有一個枕頭和一條棉被,
前面說過了我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
像我這樣強住到別人的房間裡面,
我不會再去搶枕頭和棉被來用,
不過我睡下去之後就不知道了......
反正,
跑到阿公的房間去睡覺我總是能很快、很安穩的入睡,
醒來之後就發現整張床已經被我佔據了,
包括枕頭給我枕、棉被給我蓋。
有幾次經驗之後食髓知味,
連房門都沒有敲就直接開門進去了。
在所有表兄弟姐妹當中,
只有我會這樣子跑去阿公房間睡覺。
幾天之後我又要回去澎湖,
有好幾年的時間沒有回去看看,
現在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了,
阿公過世之後,
我最後一次看阿公的房間,
房間還是維持原樣,
床鋪還在,
書桌也還在,
阿公常戴的漁夫帽依然掛在牆上,
只不過這幾年的時間都沒有回去,
阿公的房間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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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很感人?
有厚!
把我這真實的故事拿去拍成電影一定比鐵道員還要賺人熱淚!
- Jul 16 Sun 2006 02:35
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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