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愁美人



  與妳交往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甚至更短暫),一同外出的次數屈指可數,照理來說,要記一段印象最為深刻的事情應不是什麼難事,但此刻我卻感到腦袋一片空白,好像什麼事情都模糊了,需要妳來提醒我(可能妳也記不清了,於是有些事情就這樣被我們遺忘)。半年的時間,兩個人,能做多少事?更何況我是如此遲鈍而被動的人。但有些時候,當我走過某些地方,我們一同去過的地方,或者遇到某些事情,我們共同經歷過的,那些差一點就要被我完全刪除的記憶,就立刻被喚起。
  因為,妳是那個我唯一牽過手的女子。
  那時我們不過是十六、七歲的懵懂而單純的少年,面對一些意外的巧合,就誤以為那是愛情的暗示,其實那不過只是一針有時效性的催情劑罷了,最後也成為我們分開的理由(藉口)。但我並不是想要追究些什麼,只是覺得當愛情將我們聯繫在一起的同時,那時候的一廂情願,現在看來卻覺得是多麼無理取鬧。也許這就是年輕,總是在摔的鼻青臉腫之後才知道那個坑洞有多深。
  是巧合也好,是誤會也罷,對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來說,一旦憶起那段往事,總是浪漫的。即使過了五年、十年,在某個夜闌人靜、獨自一人的時候,看到了、聽到了些熟悉的畫面、聲音,也會感動的熱淚盈眶。
  在妳之後,妳的形象成為我選擇對象的標準,企圖在別人身上找尋妳的影子。四年多了,我在臺北求學的這段日子裡,隱隱約約、或多或少,在其他女子身上看見妳的影子。也許她經常穿著紅色上衣,也許她也習慣把錶掛在右手,又也許她對菸味也有種莫名地安心感……。然而此時充滿我心的不再是那種單純的愛戀的感覺,而是一種熟悉的、親切的、安心的、溫暖的可依賴感,似乎可以很放心地將自我的一切倚托給這位可能我只會遇見那麼一次的陌生女子。
  我再次看到妳已是上臺北後的第二年了,我們約在廣場旁的一間花草茶店,我特別穿著那件妳送給我的短袖T恤,儘管那天寒流來襲。妳上了妝──我從未看過化妝的妳。我知道,對女生來說,化妝是一種禮貌,但那天妳卻變得格外陌生。
  「下次我們相約出來能不要化妝麼?就當是為了我吧。」
  這句話我只放在心底沒有說出來,我知道我們早已告別了那段純真年代,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經歷了不同的旅程,他日再聚,不經意地發現一段熟悉的記憶,也只是含蓄地、內斂地、婉轉地輕聲嘆息,如同上了一層淡淡的妝那樣。
  但我們都不會忘記,就像妳說過的,只要經歷過了,即使到了七、八十歲,一回想起來也就心滿意足了。可能到了七、八十歲那時,十七歲的往事都已模糊不清了,但只要一個熟悉的鏡頭,我們就會全都想起。

賽壬
  妳知道麼?如果有那麼的一些時候,我在妳的生命裡出現了一下子,並且能讓妳記得,那麼,我會是多麼高興。
  因為我也知道,對妳而言我不過是過客……噢,不,甚至只是個陌生人,在一次意外的巧合讓我認識了妳,我是何等的幸運。我不曾進駐過妳心,甚至不曾經過。但我瘋狂的迷戀上妳,甚至到了一種莫名,我竟找不到一個最貼切的理由──愛情是盲目的。或許愛上一個人本來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吧,但有個理由總能叫人理直氣壯些。
  妳的好說也說不盡:妳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深深吸引著我,妳纖細的身形、妳的姿態、動作總顯得優雅無比,妳輕盈的步伐充滿了朝氣,自妳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香氣,和妳清爽而不作多餘修飾的打扮使妳顯得出眾,妳的四周永遠充滿笑聲,因為妳總是為妳的朋友帶來歡笑。
  我總是想盡辦法去找尋妳的影子,搜羅妳的蹤跡,為的是想更貼近妳、瞭解妳,知道妳的喜好,和妳所厭惡的東西。那些我一次就會記得,一次就可以。因為妳是那麼的特別,那樣的使人印象深刻,且叫我魂牽夢縈。
  於是,我無刻不仔細地觀察著妳,看見妳開心在心底悄悄為妳慶賀,知道妳難過在心底默默替妳禱告,我的心情就這樣隨著妳的起起伏伏而變化。我甘心為妳奉獻我的一切,即使地獄召喚,我也會去。
  就像那春光明媚的C大調進行曲,充滿明朗而愉悅的旋律。我踩著輕盈而躍動的舞步,一個小節、一個小節,朝妳的方向歡欣地走去……。

  我本能地在那唱著A小調鋼琴演奏曲的播放軟體上按下停止鍵,只因那十二個音符排列成濃烈的憂鬱,每當我看著妳不願人知的那一面時。
  即使,它有著魔法般的旋律,美妙動人,正如妳一般。
  而今我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勇氣,反而將音量轉到最底,反覆地、反覆地、複頌那兩分多鐘的哀愁曲調,任它自低劣音質的喇叭緩慢流出,穿過耳道,衝擊耳膜,刺激大腦。
  我拾起那把向學長借來的木吉他,將音符一顆顆、一粒粒地挑了出來,不斷重複練習,並企圖摻入和弦,卻總是彈錯。
  Do Re Mi Re Mi Mi Sol Fa Mi Re Mi Re Do……唉,不彈罷!罷!
  原來妳是奏著這首小調的鋼琴師,在每一個小節裡面安排了最仔細的和弦,將這一連串不為人知的哀傷故事婉轉唱出。而愚昧的、膚淺的我,卻總是為妳光鮮華麗的外表鼓掌,而不曾讀出妳心底最深的秘密。就像是一杯濃郁的黑咖啡,神秘而高貴地讓我感到自卑,一口喝下,滿嘴盡是苦澀,每當我仔細咀嚼妳那些只唱給自己聽的歌曲時。
  而此刻妳是如此陌生,原來妳隱藏了那麼多的秘密,原來打從一開始我就從未真正瞭解過妳,原來,我從未認識妳。

楊珊
  玻璃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年約二十初的妙齡女子走入煙霧繚繞的咖啡館,並且挑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需要菸灰缸麼?」服務生遞過一杯水和Menu。
  「要,謝謝。」她輕聲回答。
  她的每個動作都很輕盈,像是深怕碰壞了身邊的每一樣東西。在她的鵝蛋臉上找不到一點細紋說明了她的年輕,但在上面很難得會露出一絲笑容,一把烏溜直順的長髮安分地躺在肩上,她細瘦的手指滑過Menu。
  「Latte,和一份起司蛋糕。」
  她將Menu遞給服務生後,低下頭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裡面翻出一本記事本和兩支筆,還有一包碧絲夢香菸。她俐落地抽出一根菸,細瘦而修長的手指熟練地划亮了火柴,迅速燃起夾在兩片嘴唇之間的菸並輕啜了一口。
  凝視著牆上的海報片刻,她又從包包裡面拿出一個小禮盒,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她撚熄了指間的香菸,並小心翼翼地將那包裝精緻的小禮盒上的絲帶拆開,並輕輕地拿開盒蓋,裡面安靜地躺著一個精緻的手鐲。
  此時她又燃起了一根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細瘦而修長的手指慎重地拿起那手鐲,她的動作非常輕盈而小心,那手鐲在她的指間非常安全。
  她仔細地端詳了那只手鐲,看的出神,拿著菸的那隻手似乎是靜止了,指間的菸已燃了好長一段菸灰,終於受不了地心引力的影響而掉落,兩指也微感到逐漸燒到尾端的菸的熱,於是將那只抽一口的菸給撚熄了。
  她從包包裡抽出一條乾淨的手帕,仔細擦拭著那只精緻的手鐲,像是要把手鐲上的珍珠都給擦破似的,不斷地端詳、擦拭、再檢查、再擦拭……重複這個動作約莫有八、九回。直到她終於把手鐲上最後一點指紋都擦盡了,她才肯放下手帕,讓手鐲躺回它所屬的那個小禮盒內。
  她重新將絲帶在小禮盒上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將小禮盒收回包包內,翻開記事本,開始寫字……。

        2007/10/13 PM 18:28 in 挪威森林 記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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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諾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