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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整天哨的那個下午,我在保支寢找到同梯的賴,他一個人躲在寢室角落的床上,將整張臉埋進雙臂,無聲地哭泣。問他這是幹什麼,他半天才囁嚅地說,連長要把他丟到待命班,直到退伍。

  當然我無需去追問到底他是不願到待命班去,或是如他所說他本身的痼疾使他不堪負荷待命班長時間的衛哨工作——即便以我對他的認識,他應當是不願過去,正好本身的身體條件成為他最有利的擋箭牌。假設這個狀況今天是發生在我身上,我想我大概也同他一般心情:滿心是千百萬個幹。而今我不過是個較他幸運的命不值錢的小兵,再過幾天就要放年假,站在一個同是履保兵卻幾乎沒進二級廠於是淪為連上雜務工,此刻我免於被任意拋擲得保有最後一絲對所學專長之自豪,實在不該再多些什麼——這種情況不管說了什麼都像是風涼話吧,畢竟這事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時候他在我的面前,徹底地還只是個孩子。

  依照遊戲規則,我通報組長請他來瞭解狀況,組長並在隨後向連長反應。晚間在營集合場的夜話時段,連長把賴叫了起來,責備他不該因不想去待命班而哭哭啼啼地耍賴,並宣布懲處:此等違抗長官命令之行為,依規定取消榮譽假直到退伍。

  那時我完全不敢抬頭看站在我面前整個人傻住了的賴。我低著頭,內心想著:這連長真他媽的是個沒人性任意作賤糟蹋阿兵哥的渣。


2012.01.21 除夕前一天下午,寫於ALLO 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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